苏州河边

□ 陆小鹿

金宇澄在《繁花》里提到过《苏州河边》：“河边/只有我们两个/星星在笑/风儿在讥/轻轻吹起我的衣角……”这是一首上海老歌。恋人们喜欢去河边谈情说爱，因为那里总有轻轻的风，依依的柳，时光会自动慢下来，人也变得格外温柔起来。

苏州河在哪里？是在苏州吗？听过一则趣闻。1996年龙应台来上海，她之前对上海了解寥寥，但是听过不少上海老歌。她问：“不是有首歌叫《苏州河边》？那苏州河是不是在苏州啊？”她不知道苏州河就在上海。

1998年我移居上海时，也不知道这里有条苏州河，只知道上海有黄浦江。某天和朋友一起去外滩玩，看到一座造型很美的桥。朋友说那是外白渡桥，属于长江支流的苏州河，就在外白渡桥东侧汇入了黄浦江。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苏州河。走上外白渡桥，凭栏远眺，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好繁华啊。望着缓缓西去的苏州河，桥上的我升起一种憧憬，想在上海扎下根来。

去年春天，老友约我到上海大厦吃饭。她发来地址，说上海大厦就在苏州河边。再次听到“苏州河”三个字，一瞬时光回转。

那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出了地铁，我独自沿着河边走啊走。河上有几座桥，亮闪着灯光，光影投射在河面，星星点点，好似梵高《罗纳河上的星夜》。河边，几个上海爷叔在夜色里钓鱼，还有穿着T 恤短裤奔跑的年轻人，一个又一个超越了我。我不禁想起波士顿查尔斯河畔奔跑的人群，好似除了谈情说爱，爱跑步的人们也喜爱河边，大概因为这里有清澈的空气和如画的景色。一座城，因了水，气质就婉约了起来。

我喜爱在河边散步。插着耳机，听着留声机音质的《苏州河边》，走过四川路桥，又走过乍浦路桥，想起娄烨导演的《苏州河》。里面有句台词是这样的：“这条河会让你看到一切，看到劳动的人们，看到友谊，看到父亲和孩子，看到孤独，我曾经在一条驳船上看到过一个婴儿的诞生，看见过一个女孩子从桥上跳下苏州河。”我想，为什么很多人喜欢河流呢？大概因为每一条河流，都有着说也说不尽的故事。

其实，苏州河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河，可是因了歌曲，因了电影，因了外白渡桥，我对这条河充满无限遐想的情怀。站在苏州河边，想起从前在小城里生活的自己，刚到上海时的自己，以及现在的自己，生活的轨迹从这一条线转至那一条线，岁月在走，河水在流，只有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一直没变。

对了，为什么这条河叫苏州河？那是因为上世纪中叶上海开埠后，爱冒险的外国移民会从这里搭船去苏州，于是便顺口叫做了“苏州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