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 梦小游

从早晨起，天就阴着，似乎在酝酿一场跟天气预报保持一致的雨。起初，雨是小心翼翼下着的，像春天的廉纤小雨，沾衣不湿。午后，雨渐大，忽然就听到了窗外的雨声。这场雨真有韧劲，保持一样的节奏，无数雨滴义无反顾奔赴到地，就这样唰唰地下到了晚上。

远山被雾气封在了视线以外。街灯亮起，隔一段距离便在积水的黑色路面上显出一小片橘色的光亮，雨滴落在上面，闪烁着波光。电动车驶过，划出燕尾形的痕迹，有如驰骋水面的潇洒汽艇。暮色中车水马龙，雨声在窗檐外嘀嗒作响，车流声仿佛背景音乐，偶尔有一两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响起，刺不破水雾迷濛的夜空。

第二天晨起时觉得屋内比昨天亮堂多了，以为雨过天晴，却发现雨未改初衷。雨忘了停，一直下，匀速地下，下的似乎都有点儿麻木了。楼下翠绿的叶子在摇，风很大。雨天闭门读书不是应该很幸福吗？所以微笑一个，开心起来。

女儿醒来时，我告诉她：“还下雨呢，跟昨天一模一样的雨。”

确实是一模一样的雨，一样的势头，一样的节拍，一样的孤注一掷。

必须为这雨写点儿什么了，否则听惯了这毫不情绪化的雨声，当它离去的那一刻，纵使霁日当空，我也会想念它的。

五月的风游荡在上空，所有的叶子都跳起鲜绿色的舞蹈。

不知疲惫的雨，是有多少感情要这样不知疲倦地倾诉？

一直以为窗外的背景音乐是雨声，忽然发现已经有人不打伞了，而风还在叶间摇摆穿行。分不清雨声和风声，这淅淅和簌簌是天籁，在我耳边仿佛停不下来。

绿色的舞蹈愈发狂野起来，窗扇开始打战，磕磕碰碰地扰乱清景。有鸟声鸣啭，谈论着之前在哪里避雨的事情。

雨收云薄，一场倾诉完结。地上的积水，檐前迟迟落下的几点雨滴，向西移动的灰白氤氲的云彩，是这场倾诉的尾声，还是演出结束后凌乱的会场？

雨有时欲语还休，有时一吐为快，它把想说的话都化成微雨、细雨、急雨、暴雨、豪雨、夜雨、长雨，任那多思善感的人，在这雨声雨幕里，拈字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