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0-06-02 16:45:32 来源:潮州信息网
□ 王敏
六月的雨,淅淅沥沥,从清晨到黄昏,从夜幕到黎明,无从将息。
伴随铃声的响起,从睡梦中惊醒。本是睡眼惺忪,忽听似是有人在窗扉抽抽嗒嗒敲个不停。
起身走近,那细细密密、淋淋漓漓、如丝如弦的,不是雨,又是谁?
老友来访,怎可不见?遂开窗迎接,猛一股子湿凉的雨气迎面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搓了搓双肩,拢了拢单衣,适应一些,又将窗扉开得更大些,让更多的清新进屋歇息。直到屋中的沉闷散去,才心满意足。深深嗅一息纯净,让晨雨涤荡过的土、渐染过的泥、洗刷过的空气、抚慰过的花草树木、山川高山,通通进入我的肺。凉意和清明,是此刻的主旋律,带着遗世独立的高洁,洗涤污浊的肺,抽走灼热,只余清爽纯净。
雨滴滴答答落下,敲击这一树树高木,拍打这一丛丛低草,溅湿了一片片房檐,打湿了院中石板,啪啪哒哒地想引人注意。叮叮咚咚,没有一刻停息,像是孩童,充满活力,满身能量,急需释放,憋不了,哪怕一秒。
雨势渐小,不满足此刻的距离,索性把脑袋探出窗外,让如蚕丝般的雨轻轻落到头上、眉心、脸颊、眼皮、耳际,湿润干涸的唇,也潮湿一颗柔软的心。细雨如此轻柔,用她的纤纤素手,抚顺燥乱青丝,濡湿了缺氧的皮肤。这让我想到杜甫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雨,就是这般,汝养万物,沁入万物,悄无声息。
时间似乎善待雨。张志和的“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韩愈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苏轼的“横风吹雨入楼斜,壮观应须好句夸”,赵师秀的“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墉处处蛙”,或是王维的“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抑或是陆游的“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无论是小雨、中雨、大雨,还是于孤舟上、池塘边、床榻际,无论在哪个时空,无论在哪个场景,无论是以怎样的姿态,柔媚的、温馨的、潇洒的、飘逸的、谦逊的、清新的、佛禅的、铁血的,无论哪一面,都似乎是上帝最好的作品,总有人见之心生欢喜。
时间没有在雨的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历久弥新,不见丝毫老态。
在雨幕空蒙中交错了时空,恍惚间,似乎与杜甫所言的“鸣雨既过渐细微,映空摇飏如飞丝”合为一体,此刻即当时,毫无违和之意。若有人说当时遥不可及,那只能说是此刻还未与当时呼应。
雨落无形,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雨滴,遂时代的洪流,淹没、合并、消失无影。但我明确的知晓,过去或未来的某个时刻,一定会有人,立于窗前,观一场雨。这个人,也许是我,也许是你,也许是无数还未降临的生命,绵延不绝,不可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