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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针”

发布时间:2020-09-17 10:04:34 来源:潮州信息网

□ 杨金坤

老家的发小来电话告诉我,“大头针”病逝了。在去参加葬礼的路上,“大头针”的影子,一直在我的脑子里晃来晃去。

“大头针”本名叫韩庆,因小时得大脑炎,留下了大头的后遗症。远远望去,瘦瘦的躯体,支着个大脑袋,宛如一根“大头针”立在地上。

记不清哪一年了,我和发小们正玩耍,他走了过来,想和我们一起玩。一个发小喊一声:“快看‘大头针’来了!”小伙伴们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笑成一团。那个发小又喊道:“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本来想和我们一起玩的他,委屈地抹着眼泪走开了。

从那以后,村里的小伙伴们都喊他“大头针”,到后来就连大人们也喊他“大头针”,他的真实姓名倒让人忘记了。对于这个“雅称”,他从一开始不愿意接受,到后来慢慢接受,最后也乐于接受了。因为,随着时间的变更,这个称呼不但没有了嘲笑成分,而且含有一种亲切感。

“大头针”的叔叔是个乡村木匠,在小村方圆几十里,小有名气。没有考上初中的“大头针”的唯一爱好,就是经常跑到叔叔家玩弄锛、锯、刨、凿等木工工具,常常玩到废寝忘食。叔叔见他对木工感兴趣,主动找到“大头针”的父亲,说:“我看孩子挺喜欢木工,我收他做个徒弟,传他一个安身立命的本事。”“大头针”的父亲听后,千恩万谢。

“大头针”跟着远房叔叔学木匠,人很勤快,就是脑子有些笨。比如拉锯解木头,不管木头多么短、打的线多么直,他准拉偏。有一次,在一户农家打组合柜解木料时,叔叔有事需要离开,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千万不能拉锯。哪知等他回来后,看到锯开的木头,从这端的中线一直偏到那边的边缘,气得叔叔狠狠地扇了一下他的大头。生气归生气,叔叔还是手把手,一招一式地耐心教他。

几年以后,“大头针”木工的基本功,什么锛、锯、刨、凿也算能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他能用这几种工具做凳子、马扎、椅子、床、桌子等简单的家具,虽然做工不十分精致,但绝对结实耐用。“大头针”经常用学到的手艺,为张家扎个马扎、为李家刨个面板、为陈家打张桌子,几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有收过工钱,村里的每家每户都有他的作品。他叔叔经常训他;“教你手艺是为了让你混口饭吃,你倒好,光做好事了。”“大头针”听了,咧着大嘴嘿嘿一笑。

我考上大学时,“大头针”送我一个木书箱。看着表面有些粗糙、盖又有些合不严的书箱,我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大头针”看到我的表情,涨红了脸,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俺虽然文化不高,但俺敬重有文化的人,你是咱村第一个大学生……

“大头针”终生未娶,只靠几亩薄地和低保生活,乡亲们只要见了他,都会亲切地约他:“‘大头针’有时间家中来吃饭。”他用自己的憨厚和朴实赢得了乡亲们的尊重。

“大头针”病逝后,写讣告的二爷爷坚持用“大头针”当他的名字,村民都认为,这样更亲切。全村的男女老少全部出动,在雨中为他送行。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在 “大头针”的葬礼上,我猛然想到了这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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