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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水长长

发布时间:2020-10-03 09:31:56 来源:潮州信息网

□ 徐惠庆

一条大运河在屋旁流过,阳光投射在水面,泛起闪闪光亮。一幢青砖黑瓦的小房子,哥哥从睡梦里醒来,推醒了弟弟:“快起床,要去菜地浇水了。”

去菜地浇水是母亲交给兄弟俩的任务。菜地就在大河边上,兄弟俩抬着水桶去河边舀水,又抬着满满一桶水走进菜地,在菜畦上泼洒清水。河水清澈,成群的鱼浮上水面游来游去。几艘大船从南驶向北,又有几艘大船由北往南行驶。

这对少年,小的是我爸,大的是我爸的三哥,我叫他三伯。

经常听爸爸讲他与三伯的事。三伯去了新疆工作,吃不惯新疆的面食,写信给他弟弟(我爸),让我爸寄些家乡大米过去。每年秋收时节,爸爸就去邮政所给三伯寄去一袋家乡大米。三伯说,用家乡大运河水浇灌成的大米洁白透明,用家乡米煮的饭就是好吃。

爸爸说他与三伯的往事,经常与大运河联在一起。那时候我们住在小镇的南门,大运河沿镇而过。河上有一座古桥,名三官塘桥,走过高高的桥面,对岸就是乡村。夏天的时候,爸爸与三伯去运河游泳,抱着门板跳入河水。三伯水性好,很快游到了对岸,回头看见弟弟手里的木板滑脱了,人在水中乱扑腾,眼看就要沉入水中。三伯拼命往回游,把弟弟推到岸边,终于脱了脸。爸爸每次回忆这事就感叹说,好在你三伯救了我,否则就没今天了。

大运河里鱼虾特别多,兄弟俩用竹竿做成鱼竿,挖些蚯蚓当鱼饵,去运河边钓鱼。没多少功夫,就能钓起十多条细长的鱼。河里有很多鱼,还有河蚌和螺蛳,水位下降的时候,兄弟俩跟着大人趟入大运河,在浅滩边摸螺蛳,趟入深水处能摸到河蚌。我奶奶蹲在石埠上,边洗衣服边看住两个在河水中嬉耍的孩子。

我也喝着大运河的水长大,长成了青年,进入到中年。

小镇上的人们,在大运河水岸缭绕的薄雾里醒来,推开“吱呀”的窗门,每天提起竹篮出门买菜,或生起煤炉煮粥烧水,烟火味氤氲其间。夏夜,他们徜徉河畔,看柳丝轻摇,听蛙声欢鸣;或搬一张竹床,支一顶蚊帐,在轮船的呜鸣声里纳凉聊天。我手捧一本书,徘徊在大运河畔小路上,取一片宁静,在文字里遥想外面的世界。

傍水而居的运河畔人家,日子过得恬淡、简单。

远居新疆的三伯八十多岁了,思乡心切,愿在有生之年再回家乡走走,去大运河边看看。

小镇在夕阳的余晖里宁静而祥和,三伯步履蹒跚地漫步在幢幢新楼间,问我爸:“我家老房子的地基在哪里,小时候爬高掏鸟窝的大树怎么不见了,三官塘桥还在吗……”爸爸说,变了,发展得太快了,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三官塘桥得以重建,保持了原来的样子。三伯抚摸着石桥顶上的团花浮雕,久久无言。他的脑海里一定正在闪现一个个镜头,母亲牵着他的手走过石桥,父亲带着他去河边捉鱼虾,他与弟弟在运河里嬉水欢闹。三伯喃喃着说:“桥还在,水还是清的,好,好。”

大运河流淌了两千多年,承载了无数的船来船往。如今河里船少了,但河两岸的楼高了,公路四通八达、路上车流不息,行人的穿着也崭新漂亮了。三伯和我爸边走边回忆,他们的思绪跳跃在历史与现实的时空里,我静悄悄站到一边,不去打扰这对老兄弟。

三伯突然说:“好想再去河里游个泳,摸螺蛳摸河蚌啊。”爸爸问:“还记得救我的事吗?”三伯说:“怎么会忘啊,你在水里扑啊扑,像一只掉入河里的小……”两个老头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像两个调皮的大孩子。

大运河里有货船南来北往,偶尔拉响汽笛,笛声清亮而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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