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大胆小

郭悦华

几个儿时的玩伴，借着回乡的机会，聚了一回。

隔着时光的长河，看上去自然都不一样了。脸上依稀还有儿时的模样，但看到彼此的第一眼，都是先愣住，细细打量，接着才走上前，狠狠拥抱了一回。

吃饭前，先排成一行，拍了张合照。

可看到合照的那一刻，众人都不禁莞尔。几个人，男男女女，站成一排，看似各异，但有一样却颇为一致：肚子大了。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再注重保养和运动，人到中年，能有底气说自己肚皮小了的，还真没几个。

唏嘘之余，李二胖又补了一刀：还有一样，胆子都小了。

众人再一想，可不是！

别人不说，就说李二胖吧，十来岁那些年，调皮淘气的劲头，真能捅破天。三天两头，上房揭瓦，只有想不到，没有不敢做的。为此，李二胖的二老，一个头两个大。

一提到这些陈年旧事，李二胖叹着气说，败也胆大，成也胆大。

确实也如此。那些年，李二胖的爸妈，没少给人赔礼道歉，白花花的赔偿费都不知道给了多少！可后来，却也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这种没脸没皮的二皮脸精神，让李二胖从一个地摊贩子，摇身一变成了如今几家连锁店的老板。

可李二胖说，到头了，现在俺们要脸了，胆也小了，混不出啥德行了。

李二胖感慨，事业的稳定，与胆子的变小，是同步进行的。如今，他虽不是什么商界巨贾，但身家比起我这等芸芸众生，还是足以傲视群穷。只不过，在成为了乡亲们眼中的成功人士后，这胆子小了，标志着事业很难再进一步了。

我特别能理解李二胖。他的父母，不过是普通工人。对于我等没有名牌爹妈的人来说，第一桶金的机遇，往往都是在摸爬滚打中闯出来的。没了胆子，很大程度上来说，其实也就是没有了发展的空间与机遇。

怎么啥都有了，偏偏就没有了胆子？

年轻时，啥都没有，无牵无挂，破罐破摔，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如今，钞票有了，房子车子也有了，老婆孩子也有了。做什么，都得思前想后，顾虑重重。怕对了这个，伤了那个，也怕自己的安逸生活，会大受影响。于是，自然畏手畏脚，前怕狼后怕虎。

肚子大了，胆子小了，这也是人到中年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