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1-08-31 11:04:15 来源:潮州信息网
□ 黄国钦
认识刘阳,是2013年,8月,在北戴河。其实,此前,就听闻了她。2012年,我在广州心水竹园做客,主人拿出了一册《中国书协女理事书法集》,翻到中间的一页,忽然指着一帧照片对我说:这个人生得雅,书法也写得雅。于是记住了这个人。心水竹园的主人,也是一个篆刻家、书法家,西泠印社的社员、广东书协的副主席。
8月的北戴河,很热闹,四面八方的人都来了,来到了耀眼阳光下白墙绿树的中国作协北戴河创作之家。人好多,天津的航鹰、山东的李贯通、福建的陈章汉、山西的秦溱、江苏的鲁敏、《诗刊》的寇宗鄂、《扬子江》的子川、《清明》的赵宏兴……驻扎在京城的王蒙、邓友梅,也收起中军帐,移师来了。
一伙无拘无束、信马由缰、自由驰骋的人,聚在一起,自然海阔天空,机锋叠出,妙趣横生。清晨傍晚,核桃树下,大伙围着邓友梅,山南海北、天上地下,故事不断,笑声不绝。
这一伙人中,刘阳显得温婉、安静、娴雅、素朴,她带着母亲、带着儿子,总是在人流的外边、后边,默默地浏览、静静地观赏。这个喧嚣的时代,在别人想尽办法,尽情高调自我表现的时候,她选择带着母亲、带着儿子,退在一旁,扬眼旁观。这种不凑热闹、洁身自好、爱惜家人、懂得自爱,是今天今人身上,所存者少之又少了。在南戴河的海边沙滩,戴着一顶宽边遮阳帽的刘阳,和母亲、和儿子,在欢声四起、人流攒动、五彩缤纷的海滨,站成了一组沐浴着金色阳光的雕塑。
那一刻,有一只海鸥振翅飞过,我跟着海鸥转身,看到了那组沐浴着阳光的雕塑,合群、随缘、从众,又有点独立、有点距离、有点空间,这是智者贤人的生存法则啊。
刘阳的狂草知之人甚多,几乎红遍川渝、西南数省,神州大地,喜爱书法的人,对其也多有了解。就是日韩新马,书法流行的国度,也多有其行踪墨迹。有人誉其为当下中国女狂(草)第一人。对哉,公孙大娘之后,谁见过女子写狂草?奇也,其人不狂、性格不狂,安安静静,弯下腰、俯下头,捻转一管笔,却偏偏挥毫如电闪,下笔挟风雷。天意、天赋、天分?!还是天之所欲、天之安排?!
知刘阳能著文者,人亦多,都知道,伊本来就是以文章行世取薪谋岗的。但是刘阳惜字如金,一如其惜墨如金。要么不写,要么下笔泣鬼神,语不惊人死不休。
2017年7月,我读到了刘阳新出炉的随笔《冲着瓜片到六安》。这是一篇才情横溢的妙文,精彩、调皮、调侃,读得人忍俊不禁大呼过瘾,颠来倒去读了又读。我的乡贤秦牧先生,曾经写过《敝乡茶事甲天下》,洋洋洒洒,夹叙夹议,掌故轶闻,信手拈来,我曾以为这是天下写茶的第一文。读了《冲着瓜片到六安》,才恍然,天下英雄出“少年”,一山之后还有山,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把《冲着瓜片到六安》推给了广东作协嗜茶、嗜壶成癖的张建渝,建渝乃饱读之士、入世玩家,过目的茶文章紫砂壶不计其数,读着这样不按常理落笔的奇文与妙句,也大笑不已、狂赞不已。
2018年重阳,文坛一帮人汇聚潮州文里,刘阳也从昆明直接飞抵潮州。蒙自那边的滇东南风光,与潮州反差之大,一言难尽。刘阳这个《红岩》主编,却与《延河》原主编、《四川文学》原主编,食过宵夜,未洗征尘,就在酒店的套房,品咂着潮州工夫茶,交流起各自办刊的苦辣酸甜。挚爱着一份刊物,牵挂着它的优生优育,才会这样无时无刻,念念不忘。那一夜,我听他们,尽出锦囊,侃到丑时将过。
《孙子·九地》有言:“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在文里我看到了刘阳处子之外的活泼。重阳过后,我们在仙溪看过了王氏大宗祠,据说,这是大宋榜眼、礼部尚书王大宝派下的一支。祠堂那种汁味,那种生态,那种保护,是重庆、西安、成都、广州、北京所未见的。是夜,我们在王氏大宗祠不远的一处会所食乡下的潮州菜,乡贤众众,人头挤挤,流水席一样的几十桌排开,几百人聊得就像几个人。酒到酣处,刘阳坐不住了,她也来到扩音机前,拿起了广东民族乐团首席男高音陈前刚放下的麦克风,一试音效,甚觉合意,便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唱个不停。整个会所随之安静下来,众人意想不到,一个泼墨挥毫、敲键码字的人,竟也如此地专业。刘阳微微笑着,这是一个傲在骨子里的文人,没有十足的自信,她绝不会去班门献丑。
想想,跟在一个一级演员后面放歌,这要是什么水平?!
几天之前,我又读到刘阳的一篇散文《与之同在——献给<红岩>70华诞》,这是作者与一座城、一本刊的感情和感慨。再过几天,2021年9月,作者在《红岩》杂志,就是30周年。
读着这样的文章,真是有感而发,真气磅礴,句句肺腑之言。30年不改初衷,不容易啊,就像我20世纪80年代末到潮州文联,一直到退休仍不易其地。刘阳的感喟我感同身受,共鸣不已……
我告诉刘阳,《红岩》有高潮、低潮,后来,《红岩》在你手中重焕光彩,重标新高,重立潮头,足以证明你成就了后来的《红岩》;而崭新的、魅力无穷的《红岩》,又成就了你!你和刊物,是互相成就!都说主编是刊物的灵魂、刊物的旗帜,刊物是你的阵地、舞台,每一次刊物出厂,就像一次出征、亮相,必然会有欢呼、喝彩!读者的肯定、作者的肯定、同行的肯定,够了!又30年后、100年后,很多年后,人们评价历史,依然会提起《红岩》,提起它的主编,这也就够了。有这些够了,足够!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