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树

友人郑鹏喜欢摄影，每天早起，在府城市区行行走走，边走边拍，边拍边走。日复一日，拍下许多潮城美景。日前，他到了西湖边上市高级实验学校的校园，拍了几幅园中的榕树，挂上朋友圈，并附有文字说明：“榕树在潮汕地区称为‘承树’，有传承的象征。有希望后辈传承祖德、承担起把握家庭命运为后辈树立重任之期望。”

他拍摄的这几株榕树，我都很熟悉，它长在我的母校校园中。1955年秋，我从揭阳县乡下到这里来读书，当时校名叫“广东潮安高级中学”。我是初次进城，一个乡下孩子到城里来，感到陌生。但操场边上的两株大榕树，忽然使我的心踏实了许多：这跟我乡下村头的榆树一样啊，我像见到老邻居一般感到亲切。

榕树是其学名，在潮州人口中，称之为成树。我在长辈人口中得知，这种树都是在当年创乡创村时就种下的，其寄意是创村成功，并预祝子孙们代代事业有成。这与郑君所说的“承”是一致的，不过，他这说法我则是头次听说，黄国钦兄台也说“潮州音字典里面注音也是‘成’”。

不管“承”或“成”，其意皆吉祥。时下大家都在弘扬潮州文化，有机会开个会统一一下，我看“承”或“成”比“潮州文化”或“潮汕文化”之争更容易达成一致，你说是么？

榕树在潮汕地区，潮州乡下（哈哈，我可是二个称谓都照顾到了呀！）十分普遍，几乎每个乡村的村头池边河沿都会有，我说它是我见识的最美观赏树，也是最具亲和力的树种。我在乡下见到的成树，都在村头旷地上，也往往临池临溪。树龄多是上百年或几百年了，巨大的树冠可以覆盖一个篮球场，甚至一个足球场，比如桂林阳朔那株出现在电影《刘三姐》镜头下的大榕树，现在覆盖的远不止一个足球场，远远望去，像是蓝天下一座青山。成树的枝干喜欢横生，与地面平行伸长，垂下许多气根，像老人的长长胡须，随风飘动，十分有观赏性。这些气根还会插入土中，长成枝干，托起那些横伸的躯干继续向前生长，成了一木成林的奇观。

临水那一面，其枝干都贴着水面生长，气根拂着水面，成了另一道风景。

这树下临水一般是村民用来洗衣、挑水的小码头，潮州人称之为踏头。

俺潮州地区夏天酷热，日头很猛。这时，成树下就是村民们纳凉的好去处，大人们在这里闲坐、抽烟、聊天。养有耕牛的农户，都把水牛牵到树下让它们休息。

有些调皮小孩爬上树去，躺在那些横生的枝干上，也是村中一景。

我见过的单株最大榕树，当推阳朔那一株；而最有气势、雄姿逼人的成列榕树，应该是澄海程洋冈村那六七株排列在村前的一队，坚挺的躯干，最高达30米以上，吸引来无数游客。尤其受到摄影家们的青睐，更是画家们笔下的宠儿。

哪个潮籍摄影家没拍摄过成树？哪个潮籍画家没画过榕树？汕头的杜应强，有《榕魂》系列国画，气势不凡，多姿多彩，他被誉为画榕树最好的中国画家；我市的画家陈向军也喜欢画成树，浓墨重彩，别具一格。

我喜欢榕树，先后写过四五篇短文，既写老榕，也写鸟榕，既为一棵被砍伐的老榕叹息，也为被保留在新开辟市区车路中间的古榕而欢呼，更为吴哥古迹那些把一座石塔刺穿又紧抱的古榕之霸气所折服！我现在居住的这个小区，名称有个“榕”字，初见时就让我产生好感。

平日看电视，在正点播放新闻之类的重点节目之前，有时也许是广告填不满时间，就会放几幅风景，当然都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景物，往往是滚动播放，匆匆而过。有一次，在众多美景中，居然有一幅是乡村与榕树，我不禁兴奋起来，啊，这是我的家乡风物！亲切呵！

呵，榕树，我赞美你成树这个雅称，你的优良品质，给予我们有益的启示，丰富了我们的精神世界，锤炼了我们的人格，成就了我们的事业。你的一木成林风貌，是我们事业繁荣、人丁兴旺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