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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

发布时间:2022-04-15 08:58:46 来源:潮州信息网

□ 马浩

云与烟,可望而不可及,美感生焉。美的物事,总能触及人心,令人低回。

云烟飘散,犹如岁月过往,就像一树繁华,在岁月的风雨中凋落,回头再看那棵树,日月藏在树身里,不着痕迹,风动枝摇,叶哗哗作响,如一溪清流,湿了脚踝,潮了眼帘。

日子如落叶一般。这个比喻真妙。时光一下子变得具体了,如同旧式的小开本日历,过一天,撕一张,那时,还没有双休一说,仅周日可休,日历本上周日那张为醒目的红字,周六那张字体为绿色。读书的时候,我曾以绿色的日子代指周六,周日自然就成了红色的日子,那时住校,每把日历翻到绿字时,心便飞向了家。

学校坐落在小河边,高高的土堰贴着学校的院墙匆匆疾走,像是怕学校追随它远走似的,土堰上长满了洋槐树,初夏,一串串的槐花,在碧叶间若隐若现,满校园的香甜馥郁的槐花香。早上出操,洋槐树在风中嬉笑着俯视我们做广播体操,微风从河面飘来,掠过洋槐树,吹到操场上,与阳光交织一起,与我们一起手舞足蹈,拂了一身还满的芬芳。而今想来,大约就是青春的气息吧。

学校东边的不远处,有一个大场。大场边上,有一排房屋,存放粮食、农具,草垛似乎成了大场的标志。放学时,常到大场玩耍,那里适合滚铁环,几人一起比赛,看谁跑得快,推得稳,还让铁环相互撞击,看谁的铁环不会倒。当然,这是农闲的时候,农忙之时,大场没空陪着我们闲扯淡。小麦上场,满场拥挤的麦捆子,一场的忙碌的农人,正抢天时铡小麦,为了在有限的空间内晾晒更多的麦穗,就需把麦秸腿铡下来,码放在场边。用碌碡压麦穗脱粒,俗称压场,用拖拉机拉着碌碡,我们趁机爬进车厢,坐在车厢里看着车屁股后满场滚的碌碡,快活地又唱又叫。

前两年回乡,专门骑着自行车,走土堰去学校看看,重温旧梦。土堰好久没有人走了,虽然土堰没有言语,荒草分明滔滔不绝地跟我絮叨着什么,本来就不宽的路面,差不多完全被荒草挤满了,堰上没有一株洋槐,满眼的银杏树,据说银杏树值钱,连叶子都可以卖钱,小河变化倒是不大,只是身子细瘦了,有气无力的样子,土堰好像没有记忆中的高大了,或许它本没有那么高大。车子在高高低低的土堰上慢悠悠地走着,感觉我每踩一脚踏板,车轮便会一点点陷入岁月的过往,眼前依稀浮现几个学生的身影,堰东侧的河滩地,分割成一畦畦菜园,萝卜、白菜、辣椒、甜瓜、花生……几人背着书包来回往复地走在这条土堰上,放晚学,口渴了,下堰跑到河滩的萝卜地,挑选大个头的萝卜,拔下来,萝卜顶着一头翠绿的叶子,挺身而起,由于个头肥大,把四周的泥土撑裂了,不看萝卜,只看萝卜身周裂口的大小,便知道手该往哪里下。拿着去掉缨子的萝卜,到小河边清洗,清亮的河水漫过鲜红水嫩的萝卜,想想,就满口生津。

几个人中,有一个女孩子,当时,男女生不合群,女生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土堰上,最多有她的影子伴随,亦不知她一人走夜路,害不害怕。后来,那个女生就是在这条土堰上走失了,从此就再也没见过她。

在自行车上胡思乱想,不觉到了学校的所在地,也只能写成学校所在地了。眼前的一切,连半点学校的影子都没有了,土堰已被削平辟成两车道的水泥路,学校旧址上林立起一幢幢高楼,回忆失去了所有的着力点。车子拐头骑向记忆中的大场,结果可想而知,除了楼房,还是楼房。扶着车子站了半天,愣了半天,恍惚了半天,问来人,这里原来是不是大场?回曰,我也不大清楚。看着那人背影,心想,小青年是不知道。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有些热闹,繁华,只属于有些人。过往如云烟,清冷,有时亦是一种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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