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月是眼前人

□ 刘映虹

中秋晚上。

未出阳台，已经从朋友圈里揽回了一颗金黄的大圆月。黑漆漆的天幕上，远处黄灿灿的灯带，勾勒出了高楼的轮廓，与那轮鎏金一起，定格成方与圆、黑与金缔造的神话。那种震撼的美，一眼千年。

所以震撼，我想，大概是因为金黄的月，不是“很日常”吧。我喜欢月，其实更多的是喜欢她银白的光，清冷的辉；喜欢她淡淡的，但又自放光芒，连同光晕都是淡淡的。那种低调，才是永恒。

月是静的。有月的夜，适合怀想，引人遐思，契合了独处的心境。即便蜗居在闹市，推开一帘窗，或是打开一扇门，你看到她，已经在那里，或近或远，安安静静，与你遥相对望。欣喜只是那一刹，沁凉的光如水淌过，你的心，亦如水。门内屋外的喧嚣自动自觉被过滤掉了。你忘了是你邀约了她，还是她守候着你。一墙之隔，两个世界；烦杂被搁浅，时空被打通。深情对视里，许多的过往涌上心头：温暖的，一幕幕重播，禁不住嘴角轻轻上扬，眼眶微微润湿，心底里慢慢开出一朵小花儿来；不平的，你却再也不像当初那般生气、抱怨、落泪、义愤填膺，只余下轻轻舒出的一口气。你清楚地感觉到了风的微凉、花的幽香。一切迷离而真实。

月是净的。是石上清泉流泻出的白练一匹，是举起的酒杯里摇晃开的碎银点点。她澄澈得可以涤洗你的眼睛和润泽你的心灵。哪怕上面晕染开了水墨样的痕，也不觉是杂质，像是一种信仰的图腾，也像住着一些纯真的故事。

月亮总带给人感慨，关于时光，关于人事。凝眸于那轮皎洁，我们问天问月问自己，我们梳理凌乱的思绪，我们平复受创的心，我们怀念逝去的人。

一弯残月，勾兑半盏情思。月亏之时，心却从不悲凉，伴着希望而生的，是即将微露的晨曦，和必定会到来的“三五之夜”。但盈盈的月，有时却让思念与忧伤泛滥。那一个一个离我们而去的人，总在月圆之时闪过，或微笑，或皱眉；或痛苦，或安详……你看见他们亲切的面容，你又回到有他们的温暖场景。他们不说话，但你分明又听见他们在对着你说些什么……有温热的泪划过脸颊：时光啊，如果你可以倒流，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遗憾呢？

我想，每个人的心里都会住着一抹白月光吧，也许是你求而不得的人，也许只是你给自己构筑的理想境界。白月光的美好在于若即若离，似真若幻。因为未得，更觉美丽；因为未得，你怅然若失。于是，有的人在“求得”的幻想中“抱明月而长终”，有的人在“未得”的遗憾里怨天尤人，还有的人，甚至把未曾拥有直接当成了失去。

你是否忘了你正在拥有的：你的父母，你的爱人，你的孩子——你爱的，和爱你的？

你的心上月，正是你的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