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斑的启示

程应峰

在我心目中，道教圣地九宫山，的确是纳凉避暑的好去处。九宫山的迷雾风声，云海日出，断崖飞瀑，鸟唱虫鸣……一点一滴，无一不是那样超凡脱俗，生机盎然。

最惹眼的还是山巅那一棵棵千年老树，远远望去，它们大多失去了稠密繁华的树冠，只剩下少许几条枝干，在千秋不灭的季候风里，轻摇漫舞，甚至有些老树只剩下光秃秃的主干，兀然屹立在杂木掩映、浓重苍绿的自然景物之中，显得落寞而且苍凉。这种可以触摸的具象，足以让你默然感知岁月的无声流逝和风刀霜剑的蚀骨无情，有道是“堆高于岸，流必湍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然的风物，眼前的情景，足以让你更深切、更清晰地洞悉这句话的蕴含。

沿着山石铺就的幽径，走近一棵又一棵老树，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一些老树攀藤附蔓，树身却空洞枯朽如灯油耗尽；一些老树只剩下不规则的一截木桩，依然枯朽着站在日月风雨中；一些老树看似龙钟老态，树梢头却旗帜般飘舞着一、两丛青翠的枝叶；一些老树扭曲盘旋，被风舞乱了体态形状……

忽略它们空洞的神采、枯朽的风韵、龙钟的老态以及怪异的形体，你会发现，任何一棵斑驳的老树，都有一个不能忽略的共同点，树身上都附着浓浓淡淡一层暗绿的苔藓，这些苔藓似乎就是它们经沧桑、沐风雨、傲霜雪的见证。第一眼看到这些苔藓的时候，我一个激灵，看了一眼身边同我一样白发盈额的同伴，看了一眼他脸上沉积着的大大小小的老年斑，我发现这黑色的老年斑与树身上暗绿的斑痕是何等的相似啊！

树会老，人更易老。在茫茫时空交替中，天可以荒，地可以老，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

然而，不管怎样，只要我们在人生考场的历练中，以包容豁达的心态，认认真真、实实在在地走过属于我们的每一天，即使有一天，树斑一样的老年斑出现在我们脸上，我们也会安之若素，处之泰然，绝不会留下太多的迷蒙和怨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