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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青岁月

发布时间:2023-02-10 09:12:19 来源:潮州信息网

□ 林德和

两年的知青生活,是艰苦的开荒经历,也是难忘的人生历程。对于农村知识青年而言,“下乡”不仅意味着艰苦卓绝的劳动和微乎其微的收入,同时也是重要的晋升途径,是我人生重要的发展和转折点。

光荣出征

1974年2月1日,我与家乡同伴一行30人在汫洲人民公社(今汫洲镇政府)集合,如同光荣入伍一般,每人胸口戴一朵大红花,肩上背着行李袋,在锣鼓班的欢送声中出发,成为饶平县汫洲镇的第一批知识青年。

为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从1968年开始,各地政府陆续组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汫洲镇也执行了相关政策。饶平县汫洲镇,本是一个海岛小镇,新中国成立后为了开拓耕地而围海造田,逐渐成为一个农、林、牧、副、渔各业发展比较均衡的小镇,尽管生活艰苦贫乏,但经济已有逐渐发展的趋势。1973年,我在汫洲中学高中毕业,到政府部门做辅助工作,寻求就职机会。当时政府号召知青下乡,有30人报名,其中有7名高中毕业生,剩下的多是初中毕业,甚至有离校未毕业的初中生,当时也可列为“知青”。

国家对知青下乡有鼓励政策,为每个知青提供400元安家费,当时并没有直接发放,而是由政府统一做规划管理。每个知青分配了一只铁桶、一床棉被、一个草席、一个蚊帐和一些生活用品,其他的钱则陆续下拨为场地建设、房屋建造费和每月生活费,还建了“知青楼”。在经济困难的年代,能有这样的生活保障,知青们心中自然是充满了荣耀感。

下乡的目标是开发汫洲镇南面的三个小岛,称为“三屿”,即西屿、东屿和南屿,西屿面积最大,约5万平方米,是总部的所在地,其他二岛略小。知青下乡前,政府已经安排了一些青年在岛上负责种植和养殖,当时已经有基本的工作场地和竹篷寮宿舍,称为“三屿场”。公社人员和锣鼓班送我们到汫北水关口,我们再步行一段泥路,然后乘船到小岛上。去到总部西屿时,看到一片荒凉、百废待兴的岛屿,令人顿生茫然,同时也产生了无限的憧憬和干劲。

开荒岁月

第一批知青入驻“三屿场”后,跟原有的场员一共有70余人,第一个重要且艰巨的任务,就是开垦水利沟渠。镇上的水利主要供居民灌溉和生活之用,当时建设尚未完善。我们从镇上的水利挖出分支,通往三屿场,生活、灌溉、养殖用水就有了基本的保障。此后,所有人分为渔业队(挖鱼池养鱼)、农业队(种植水稻、番薯、蓖麻等)、咸草队(种植咸草)、副业队(养家禽家畜)四个分队进行工作。

我一开始主要参加咸草(蔺草)种植。由于海岛土壤都是盐碱地,很难种植水稻等作物,而种植咸草则较为合适,没想到第一年获得了丰收。咸草种下之后长得很快,也许是因为新开垦的土地肥力较足,也可能是第一年引种比较成功,所以这一年咸草长得比人还高,足足有1.8米左右。这些咸草可以晒干后编织成草席,汫洲镇上有织草席厂,可以与之对接,变成三屿场的一项重要收入。三屿场开发了不少业务,其中咸草种植稍有业绩外,当时还养了不少淡水鱼,算是比较成功的。那时没有饲料,只是割杂草喂鱼。它们能够生存,但是生长得很慢,每条鱼养到年底也只有一斤半左右,因为成活率比较高,也成为了盈利项目。

1974年9月,因为粮食产量估算需要人手,我被临时抽调去镇里参加这项工作。“粮食估产”是个技术活儿,由经验丰富的老农和曾参加估产的工作人员做主导,到各村的田地里去视察农田,根据实际情况来估算产量。年轻知青其实并没有估产的经验和能力,只是陪同巡查,并帮忙做些数据登记,这项工作比较轻松,也让我长了很多见识。

第二年过完年,回到三屿场,有几个知青已经分配了工作,而又新来了两批知青,三屿场的总人数已经有100多人。我作为第一批知青,又是高中毕业生,在第二年被安排为“膳食总务”。这是一个美差,主要负责西屿总部的膳食安排、财务管理和食材购买,日常工作主要是安排所有知青和场员的三餐,也会和场员一起去镇上采购大米、猪肉、青菜、生活用品等物资。当时的商品需凭粮证购买,也有不少东西是以单位名义去供销社领取,比如年底收成的鱼虾等,要尽量提早去领取,这是三屿场的福利。因为负责物资和财务管理,有时领导会来做物资分配,场员也会来办理事务,所以慢慢地认识了不少人。

由于三屿场属于开荒阶段,环境恶劣加上经验不足,导致很多业务并不成功,赔本的事情比比皆是,到了年底,经济状况还是入不敷出,产出的总收入无法自给自足。当时知青和场员都没有工资收入,而基本的收入和粮食供给,一部分是来自岛上的各项经济收入,养鱼和种咸草是主要收入来源,另一部分则来自公社拨给的补贴费用。当时公社给每个知青定量供应每月35斤大米票、4两花生油票、半斤肉票,此外,知青每月有一个洗衣皂,一两个月会分配一支牙膏,其他物资则是不定期供应。知青总体是受到颇多优待,尽管如此,也只是勉强能够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当时的知青下乡虽然条件非常艰苦,但大家风华正茂,态度都很积极向上,集体劳动时经常谈笑风生,就算苦点累点,也觉得心里充满了阳光。那时结识了一群知心朋友,回镇后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知青前程

从1974年开始,汫洲镇每年会有两批知青去三屿场下乡,直到1978年还陆续有知青过去岛上,经过五年的开发,三屿场的各项业务已有所起色。在这个过程中,一旦镇上有岗位需求,知青们就会去争取就职,有的知青只待了不到一年,有的知青却一待就是四、五年。

1975年11月,汫洲镇汫平小学需要民办教师(临聘教师),因我户口在汫平,所以就想争取回去教小学。当时民办教师的工资比较低,每月只有27元,因为离家较近,而且相对稳定,所以就争取去小学教书。任职一年后,1976年我以三屿场知青的名义报考饶平县师范学校,经过考试和各级的推荐保送,结果顺利被录取,并于1977年3月去往该校就读。

1981年,汫洲公社响应上级号召,让知青回城并安排工作。当时三屿场还有近百名知青,这些知青一般是根据当时的岗位需求陆续安排工作的,要一下子解决这么多人的工作实属困难。所以如果知青的父母或近亲在镇上有工作单位,一般会直接安排到相应的单位,称为“挂线”。如果没有,就根据当时的岗位需求再做分配,若知青最终没有分配到工作,则需要自谋职业,少数人就去下海经商了。

下乡开荒对于知青而言是比较艰苦的一段经历,但也成为了很多知识青年找正规工作的重要途径,时人称下乡犹如“镀金”。知青教师当时就有20多名。知青去做民办教师,经过一定的服务年限可以转为公办教师,无论是保送去读师范院校,还是推荐上大学,知青身份都有一定的帮助。总而言之,对于城市知青,下乡可能是苦难的经历,而对于本来就一穷二白的农村知青,其实下乡反而是寻求人生进步的重要方式。

知青全部离开三屿场后,三屿场作为一个公社下属的公办单位也就自行解体了。经过知青和场员多年的开发,三屿场的许多业务已逐渐成熟,仍可继续经营,所以原先的场员或镇里的居民就承包了三屿场的业务,继续在此养殖和种植,三屿也逐渐成为汫洲镇比较集中的水产养殖区,成为许多人发家致富的宝地。三屿场和知青楼在单位解散之后就逐渐废弃倒塌,现在已经无法进入原先的场区,只能够遥遥眺望,“知青下乡”也成为了1970年代永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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