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三百门湾

三百门湾 邓建忠 摄

一个周末，我与朋友相约到三百门湾泛舟。

随后，我打电话给义兄，请他载我们到海湾上兜风。义兄他在三百门湾内有艘经营船，相当于海上商店，主要卖冰块、柴油及食杂等。经营船是长期固定在避风塘里的，平时上下岸或进货就靠小舟。我每有外地朋友来看海，只要人家想“下海”，我就让义兄开着小舟带他们在三百门湾近距离接触海，充分感受海的魅力。

义兄接电话时，正在家里。我诧异地问他：今天天气晴好，怎没出海？并说明来意，他放下电话就赶往码头，当我们到达渔港时，他已经在岸边待我们了，我们在堤顶停好车后，沿着陡峭的木梯直下，走向小舟边，小心翼翼登上小舟。待我们站稳后，他开动小舟驶向他的经营船方向。不一会小舟靠近了经营船，他跳上大船，并从上面搬来两只凳子和一箱矿泉水，放下这些后，他再次跳上大船，准备拿罐备用柴油及救生圈。

这时，一艘载满蚝头（蚝未撬出肉，汫洲惯称为“蚝头”）的运输船从旁边驶过，受运输船犁开的波浪冲击，我们坐的小舟摇摇晃晃，与大船荡开约一米多距离，我握住舵手，想挂退车档将小舟靠近大船，没想到忙中出错，挂的是前进档，一拉油门线，小舟与大船的距离更大了，将错就错，我直接当起舵手，将小舟驶向避风塘外。

当船行至避风堤以外时，朋友兄感觉我操控这艇尾机挺轻松、挺容易地，也想过把当舵手的瘾，没想到他接过手，不晓得拉油门，一下子，艇尾机熄火了，我拿起起动手把，试图启动机器，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发动机器，只得打电话求助，一会儿，义兄驾着另一只小舟驶近我们坐的小舟，他跨过船来，三二下就发动了机器，紧接着教我起动这台机器的诀窍，并对我说：“风平浪静，随兴驾驶，万一再熄火就打电话给他” 。于是，我们驾着小舟继续向外驶去。

时近晌午，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海天一色，站在船上隐隐可见县城的高楼大厦，朋友两人兴致甚浓，拿起手机不停拍照，并齐声称赞海湾之美，也感叹海风之凉爽、舒服。

在海上，风是独特的，它湿润、凉爽、带咸味，它从海面刮来，夹带了水汽，吹拂在身上，轻抚肌肤，让人顿感凉爽而忘记炙热的阳光，不过海上的风，温柔时像慈祥的母亲，顽皮时像是爱捣蛋的坏孩子，海在风的带动下，亦如是，让人既爱又恨。

朋友他们都是山区长大的，平时少下海，对海的习性不了解。今天恰逢风和日丽，没有惊涛骇浪，所见的海是美丽的、温柔的，因此无不称美！

我掌控舵手，面对着这片无比熟悉、又爱又恨的海域，五味杂陈，思绪万千。不禁回忆起三十多年前的往事。

靠海吃海，那时因家里穷，我从初中毕业那年暑假起，每年假期都随大人一起“讨海”（讨海，即海上谋生），赚钱交学费和生活费。就在我人生最后一次“讨海”时，差点发生意外。

记得当时凌晨出海，启航不久，因风浪颠簸，拜神的蜡烛倾倒起火，火一下把油管烧坏，导致发动机熄火，船失去动力，而火上加油，火势更大，无法扑灭，那时还没有手机，只得吹响“螺号”呼救，幸得有经过的船只听到，上前救援，将我们的船拖到港务码头，消防车到达后将火熄灭，船才不至于全烧毁，一场虚惊。

纵然没有发生那意外，那次“讨海”也应该是人生中最后一次“讨海” ，除了即将毕业，将要上班外；在海上我亲眼目睹多宗沉船事故，这些海难触目惊心，甚是可怕，令我心有余悸，况且我“讨海”的目的是为了离开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海，能死里逃生，我是幸运的。但未必人人如此，我二弟就没这么幸运，在我不再“讨海”的一段时间后，他刚十九岁那年，就因为遇大风，船触礁而溺水身亡。

当我们的小船行驶至停泊国际巨轮的地方时，突然有成群的小鱼在船舷两边跳跃，甚是壮观。他们的欢呼声，令我收回思绪。此时，发现海面变宽了，海水更清了，海湾变得更美了！见时间不早，小舟绕过停泊在港湾内的大货轮，掉头转回，匀速返航，回到经营船上喝茶。

喝茶时，我好奇地问义兄，今天怎么可以早早就已回家？他打开手机软件给我看，并指出与他挂交的渔船的船号，每艘船的位置清晰可见，一目了然。然后对我说：“这些船凌晨出港，他们什么时候返回，打开手机就能看到，现在科技发达，我也不用时时守在船上待他们来加油、买冰，有关联的船一出海，我就可以回家泡空调，看电视，勤劳时还可开蚝，多赚点钱。”听义兄介绍，如今的渔船无论软件还是硬件都比之前升级了，安全设施也配备齐全，多数渔船至少有二部动力装置，而且还安装了精准的导航设备。

真没想到，家乡的渔民与时俱进，充分享受高科技福利，难怪近年来，家乡渔民几乎没有发生过海难。 “分钱三个浪”已成历史。我暗想，假如当年科技也如此发达的话，我或许不会想方设法逃离大海、离开家乡，我弟或许不会遇难……

我接着问义兄：今日感觉海面变得更宽广，海水更清澈了，你是否也觉得呢？他说：“的确如此！近年来疏浚航道，清理了违规乱占海域的鱼排、蚝排。这样一来，海面自然变宽了，污染少了，海水自然变清”。

难怪今天能见到大群鱼儿随船跳跃的景象。据政府建设规划还将加大资金投入，浚深渔港，加固避风堤，完善配套设施，便利渔民，美化渔港。

如今，一幅三百门湾美丽的画卷正徐徐展开，海堤上已建成的海宴亭和沿堤步行栈道，正成为市民观光、纳凉、健步的好去处。

未来的三百门湾将更美丽，更令人向往。

邱树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