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潮州文化 > 潮州故事

坐公交车到乡村

发布时间:2023-06-27 10:52:05 来源:潮州信息网

谢娇兰

城市太拥挤,我喜欢乡下,喜欢所有看得见乡愁的乡下。当然,最喜欢的还是我出生成长过的乡下。我习惯称之为老家。

其实老家也不老,它有一个听起来很有时代感的名字,社会主义新农村。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好处是,家乡的路不再是泥巴沙土路,而是平坦的绿化路,更重要的是有从城市开往老家村口的公交车。想念老家,随时可以坐上公交车回去看一看,走几步,便可慰乡思。哪怕一天坐上几趟也无妨,公交车全天候来回开,我不喜欢被打扰也不喜欢打扰人。

到乡下走走,认认儿时熟悉的路,熟悉的菜地,熟悉的祖庙。走一走,停一停,望一望,无需与任何人搭讪,享受一个人与家乡最亲密的接触。拍乡间小路自留绿化道上各家个性的绿植,我与它们之间有着跨越言语的小亲密,总能拍到枝头最美那一朵,那是它对我笑。我喜欢的作家汪曾祺便说过,“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

非公种植的各家门前绿真的有意思,你可以从中猜测主人的个性。龙眼、石榴寓意好,是乡村种植最多的,也有菠萝蜜、香樟树、木瑾花、三角梅。有人则种起了农作物,亭亭玉立的玉米,又或是搭了棚,挂了豆、爬了瓜,季节一过又换了品种,门前风景四时变。

进城之前,乡下我家有一落老厝,是传统建筑下山虎格局,为八十年代易地重建的住宅。初中毕业,我们全家户口便随父亲迁到城里,新宅还住不到一年,成了乡人眼中羡慕的城市人。升学、就业、成家,乡下很少回,下山虎一年年变旧,老墙斑驳,任青苔涂写国际地图。老家在记忆中只是一个符号,麦浪、稻花香、无垠的田园。故乡偶尔会在梦中荡漾出一朵荷叶般的涟漪,在那些焦虑无眠的夜晚,撩拨着我的心弦。被生活碎片化的时间里,无暇重拾梦里故乡。

后来,下山虎因政府建路被拆除,易位的宅基地建成三层小楼房,如尘埃里开出的一朵花。从平房变为楼房的大多数乡人都从心里乐开了花,我的父母也到了回乡下颐养天年的年阶。有父母的乡下又有了家。那些年,在城市与乡下之间,我走得比较勤,不断缝补渐行渐远的乡梦,在互相接纳中重新爱上变化了的故乡。

出走半生,回来已非少年。

每到村口,诗人贺知章那首诗常在心头掠过:“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我没有诗人那般多情,我甚至不念旧,我只是热爱清静,广垠的大自然与田园,是难得的心灵绿洲。到乡下走走,甚幸我已到了不需要赶速度的年龄。小车十五分钟可达,我偏花近一个钟的时间来出行,一个“慢”字是从前不敢想的奢侈。

若干年前,去凤凰古城,沱江边有一家寄给未来的小邮局,我在邮筒投下一封信,并为此写了一篇小散文《悠悠慢寄》,当时的未来已成过去,似水流年!我的执着,常令住乡下老家的弟不解,他不外是担心让人说姐弟生分。

“吱”一声我去接你,不好吗?说了几次,我仍然我行我素。再说,我只能以笑作答。先前活在别人眼光里,而今就想随心所欲一把!

关于潮州故事的其他信息推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