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3-08-08 10:37:22 来源:潮州信息网
苏轼的茶情结
□ 程应峰
茶,亦庄亦谐,亦雅亦俗,在中国文化中虽为异数,却是个人品位的象征。古人品茗论道,煮茶听琴,为的是在袅袅幽香中揣摩世态炎凉,体味人生苦乐。
北宋诗人苏轼,十分嗜茶,爱茶之情常见于诗行之中:“仙山灵草湿行云,洗温香肌粉末匀。 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要知冰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苏轼因为爱茶,才拥有对茶独特的感受。“沐罢巾冠快晚凉,睡余齿颊带茶香”,“春浓睡足午窗明,想见新茶如泼乳”。可以说,苏轼饮茶,感触至深;苏轼咏茶,总是那么绘声绘色,情趣盎然,令人耳目一新。
在烹茶这一环节,苏轼以为“精品厌凡泉”,好茶必须配以好水,因此常常亲自到钓石之旁汲取深潭活水。“活水还须活火烹”,所以他用于泡茶的滚水皆由“有焰方炽的炭火”煮沸。更有惠山泉,甚是有名,爱饮茶的苏轼赞美有加,他写下诗句:“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抬头望明月映于清泉,低头见清茶泡于煮沸的泉水中,两相交汇,好不快意。对煮水的器具和饮茶的用具,苏轼也非常讲究。在宜兴,他设计了一种提梁式紫砂壶。后人为纪念他,把此种壶式命名为“东坡壶”。“松风竹炉,提壶相呼”,即是苏轼用此壶烹茗独饮时传神的场景,生动的写照。
苏轼不只是烹茶、品茶,还亲自栽种过茶。他贬谪黄州期间,经济拮据,生活困顿。黄州一位书生马正卿替他向官府请来一块荒地,他亲自耕种,以地上收获稍济“因匮乏食”之急。在这块取名“东坡”的荒地上,他特地种了茶树。有诗为证:“磋我五亩园,桑麦苦蒙翳。不令寸地闲,更乞茶子艺。”在另一首《种茶》诗中他这样写道:“松间旅生茶,已与松俱瘦。移栽白鹤岭,土软春雨后。弥旬得连阴,似许晚遂茂。”诗意是说,茶种在松树间,生长瘦小但不易衰老;移植于土壤肥沃的白鹤岭,连日春雨滋润,便恢复生长,枝繁叶茂。可见诗人于躬耕之时,已深谙茶树习性。
茶的明澈、润泽、剔透,使人冷静,使人沉思,使人清醒与真实,使人欢喜与清明,使人有了超越现实生活的想象。苏轼的一生,足迹遍及各地,从蛾眉之巅到钱塘之滨,从宋辽边境到岭南海南。是长期的贬谪生活,为他提供了品尝各地名茶的机会,也让他在沉苦之时,葆有一腔向上飞扬的心襟,在贬谪之境,不失敏锐深刻乐观的人生态度,正因如此,属于他的生命之茶,才能不间断地泡出诗意的芳香。
现代人也喝茶,但能够如苏轼那般,在沉苦之时能怀着平静心境烹茶品茶,让世人感到香醇四溢的,并不多见。我想,再怎么样有见地的人,若长期置身于“一杯茶、一支烟,朋友圈里刷半天”的生活中,是难以有思想上的截获的,无非是在丢掉烟头之时,搁下手机之后,闲谈歪扯之余,制造出一堆寡淡无味,必须倒掉的茶渣。如果说人生是一杯茶,那么,泡这杯茶,饮这杯茶,品这杯茶的人,恰恰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