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3-12-02 09:15:54 来源:潮州信息网
女儿买的校服腰围太宽了,我用针线在校服裤头的皮筋部位打了两个结。没到一个星期,裤头的一边脱线了,女儿生气得不得了。
“妈妈,你看!你看!我上体育课时,这裤子差点就掉下来了。”她一边扯那头断线的裤头,一边嚷嚷:“还有,你看你在裤头打两个结,我午休时常被硌得生疼!
“扑哧!”看着我的杰作,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怎么会想出给我的裤子打两个结的?这是什么神操作?要是外婆在家就好了。”女儿悠悠地说。
是啊,要是母亲在我们家就好了!家里的针线活都是她一手操办,哪有我操心的份?但由于母亲的针线活做得好,我对这手艺的水平倒成了手不能提的惨状。
母亲的针线活一直令我引以为傲。
小时候家里贫穷,衣服缝缝补补是常有的事儿,母亲总能用她精湛的手艺让破衣服恢复如初,那优美的线脚,常令村里的阿婶阿姨称赞。
母亲点子多,有时调皮的我把衣服扯出大窟窿,本以为衣服就这么废了,但她总能整出好法子,在其它用不上的衣上剪出些布,裁剪后缝上一只小动物或是一朵花。这样,原本的破衣服,瞬间秒变为全村最时髦的衣裳。羡慕得阿姨阿婶直摸娑窟窿上的花纹。那时,母亲精湛的针线手艺让我活成了村里最靓的仔。
小学的时候,学校盛行丢沙包,大家回家央请长辈缝制沙包。我和小伙伴们最初使用的沙包是用两片旧布缝合后,装上沙石制作而成的。这种沙包砸在身上很疼,有时玩疯了,晚上洗澡时总能看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母亲见了后心疼不已。
几天后,母亲为我缝了一个很特别的沙包。她为我缝合的沙包是正方体的,里面填充的东西比沙石轻很多,丢开时还能听到清脆的“咔咔”声。
“阿妈,里边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地问。
“是假薏米仁(一种坚硬的野果子,摘取掉中间的芯,可串珠子),你小时候去放鹅常在河边采回来串珠子的那种。”母亲笑着说。
“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恍然大悟。
隔天我把沙包带到学校时,伙伴们开心得不得了,我们可尽力地扔,再也不用担心由于用力过猛把伙伴们砸疼或砸哭了。母亲见我们爱不释手,又专门缝制了好几个,从单一的颜色到不同的颜色组合,她用尽了心思。
我好奇地蹲在她身旁,只见她把针穿好线后,快速地把两片布缝合在一块,同一个方向,一共用了四块布。头尾缝合后,她又用一块布补了个底,再用一块布补沙包的另一个底部。待到只剩一个小窟窿时,她把布往外翻,所有的线头都藏在了里面。她又示意我把旁边的假薏米仁果子填充进去。待到填充到三分满时,她用针线三下五除去把窟窿给缝合上了。一个精美的沙包,便落在了我的手上!我被母亲的手艺震撼得呆愣了,母亲用食指弹了弹我的脑袋,我才回过神来,真是了不得呀!那段岁月,母亲为我们缝制的沙包,承载了我们太多的快乐!
我们的孩童年代,物质缺乏,除了能吃饱穿暖,那时真没有什么零食了。母亲却总能在那个贫穷的时段,用针线为我们制作小零食。初冬里的豌豆开始成熟了,母亲从田里回来时,总会把最早成熟的豌豆摘回家,要当主菜分量不够,于是她会取出一根白色的线,洗净、穿针,把不多的豌豆串成手链、项链,没下锅之前先让我把玩个够。把项链挂在脖子上,我仿佛就像尊贵的皇后;把手链套在手上,我又秒变淘气的小公主……待到母亲要煮菜时,我便把项链和手链递过去,母亲又一次洗净下锅。
我站在一旁,盯着锅里的菜。从水开始沸腾时便一直问:“阿妈,熟了吗?”
“还没。”母亲笑着说。
“阿妈,怎么还没熟?”没一会儿,我又眼巴巴地问。
“再等等。”母亲用大勺子在锅里翻滚了一通,又笑着对我说。
“阿妈,什么时候才熟呀?”我急不可耐,真想捞出来尝一尝。
“快了,快了!”
……
豌豆在我急切的催促声中终于熟了。捞出锅的那一刻,翠绿的豆子,迷人的香气,神雾般的热气……那一颗颗豌豆下肚时的美味,至今让我回味无穷。
时光飞逝,一转眼,我已为人母。母亲帮我带孩子时,她的针线手艺又征服了孩子们。
暖暖的冬日早晨,我临上班时,发现客厅南面的小厅里,母亲戴着老花镜,孩子们倚在她身旁,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她手中的针线。母亲正用针线为她们缝制各式物什,连我从她们身旁走过,她们都未曾察觉。那一刻,我多想用手机拍下这温暖的瞬间,但我又怕惊扰了她们。
如今,母亲随弟弟常居大城市,透过思念,我又看见落地窗前的母亲,手中的针线依旧不停歇……
(吴淑华)
编辑 张泽慧 责任编辑 詹树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