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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买面汤到食饭盒

发布时间:2024-03-08 09:24:05 来源:潮州信息网

李英群

阿翎是我的一位文友,相识二十多年了,当时她在本市报纸上发表一些小散文,虽也写花写月写美景,但每篇都有自己对事物的独立见解,这让我们几位老头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多写。谁知她却越写越少,后来是一整年都未见到她的新作。原来,是到广州去带孙子了,无闲工更无闲心,有点可惜。

这个甲辰春节,她回潮州过年,抽空光临寒舍。见了面自然聊及写作的事。她说自己没写,但阅读没一天停止,说有个问题一直想当面问我。

她说我从2014年在《潮州日报》上开这个《工夫茶话》的随笔专栏,至今10个年头,她一期都没遗漏地认真读了,发现我写的内容绝大多数是潮州俗文化,一个字,一个词,一句俗语,一句歌谣就写成一篇。清一色为潮州文化说好话,尤其把一些潮州口语用词与北方话、普通话中同义的用语对比,论述我们比他们优秀、生动、鲜活、深刻等等。她还详细举例,说我多次用“抢嘴”对比“爽口”,用“担草入城门”对比“狼呑虎咽”,用“淤渍”对比“不通气”,用“火夜姑”对比“萤火虫”,用“月娘”对比“月亮”,用“厝边”对比“左邻右舍”等等,简直把潮州方言的美捧上天花板!她说得茶快凉了才伸手向茶杯,平缓了口气说:“敬爱的李老师,您真的认为潮州话中没有劣质吗?”

这显然是她藏在心中很久,今日终于一吐为快的一席话;正好我也有藏在心中很久,但从未形诸笔墨的话,正想找机会说一说!

我给她讲了个亲历的小故事:1977年5月,我与同事去北京出差。那天要去北苑北拜访一位潮籍老乡,公共汽车到北苑,必须换乘郊区公共汽车,下车后就决定先填一填肚子再说,走到近旁一家面馆,我向师傅说:“来两碗面汤。”师傅拿眼睛瞪着我:“要面汤?”

“对,一碗多少钱?”

“面汤不用钱。”对方笑了。我愣住了,师傅笑得更欢了:“你是要汤面吧?”

只好红着脸点点头:“是汤面、汤面!”

乘车到北苑北老乡的单位,他刚好有急事外出,留字条在门卫,说他二点前回来,中午你们到食堂吃饭然后在周边看看风景。那时远未有手机,只好照他字条的吩咐自己去食堂。那天是周日,食堂只有三几个人在就餐。我去买饭菜,见到熟肉,其中有猪肝。以前就听说北方人从不吃猪内脏的,怎么这里有猪肝卖,而且品相很合目,就向师傅说“要一块半猪肝。”师傅愣住了:“一块半?”还拎起一个猪肝,又向另一个作切下的姿势。我一时语无伦次地说“是要一块半钱的猪肝。”师傅说:“哦,是要一块五毛!”

唉,又出洋相了!今日怎这么巧?!

吃饭时,食不知味,一直在想潮州方言用词中好多不恰当的部分。比如车轮胎漏气,明明是爆胎,我们说破尼,要充气,人家说打气,潮人说泵风!客人叫人客,妻妹叫妻姨,丟脸叫无脸,冰棍叫雪条、居住叫企起……

潮人口语用词,有许多来自古汉语,如客人说成人客这样,现代汉语不用但是意思相通。不通的是一些像汤面面汤这样倒装,如果说母猪称为猪母还不太难懂,因为它没歧义,那么,把盒饭叫成饭盒真的就是不应该了!

如果有友人来要留饭,友人说:“买饭盒就好。”我会假装不近人情地说:“要吃饭盒不用买,塑料我家中有的是!”

潮人口语表达不严谨,往往闹出笑话。比如你到乡下去做客,女主人会指着一桌菜肴说:“菜是胶己种的,卵是胶己生的,勿客气。”客人来一句善意的玩笑:“这都是你胶己生的,真好食。”主人还会点头:“好就多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不严谨。我母亲就常会省略主语,说卵是胶己(的鸡)生的。

如果说这些错误是因为文化程度低和习惯而致,是可以理解也不用计较的,那么我的老友,著名剧作家老沈说的这句话,则是潮州方言中应该清退的对象,责任不在老沈身上。

那回,我去马来西亚旅行,当晚入住新山一酒店,巧逢潮剧作家老沈陪美国友人也下榻该店,晚上马来西亚老朋友陈先生设席宴请,席间,老沈说:“我多次坐吉隆坡到新山这条路,这条路坐着过舒服。”

我说:“奇怪,人家这条路是用来行车的,怎么是让你坐的。”

席中一时有三四人喷饭。

编辑 翁纯 责任编辑 詹树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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