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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爱情

发布时间:2020-06-09 09:25:04 来源:潮州信息网

□ 郭建军

我的母亲是兵团第一代女性,她陪伴父亲40多年,磕磕绊绊地一路走过。没有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可她对父亲的爱却像地壳下的岩浆那般炽热,那般深沉。

1952年,母亲在山东省烟台参军,带着理想穿越漫漫西北,来到新疆。那年她才18岁,正值花季。新疆的广袤、凄凉、贫瘠让母亲觉得现实与自己的梦想是那样格格不入。但母亲和众多兵团第一代女性一样,没当逃兵,而是勇敢面对清贫,用勤劳的双手开垦脚下这片处女地。

三年后的一天,连队指导员找母亲谈话,拐着弯儿询问她对郭福德副排长的看法。母亲不知道领导的真实意图,理所当然地把埋头苦干、话语不多的郭副排长夸奖了一番。没想到无心的赞扬变成了“坏事”。没多久,母亲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比她大12岁的甘肃籍郭福德副排长竟成了她的新郎——后来理所当然成了我的父亲。

“那时候,兵团第一代女性的婚姻绝大多数是组织当‘红娘’,这是历史选择了我们,我们也创造了历史。”母亲自豪地说。

母亲一生养育了三个孩子,母亲对父亲的爱表面很“冷淡”,在父亲面前从不“讨好”,没有半点小鸟依人的感觉。需要父亲办什么事,就直呼其名,直到老了也一样,指手画脚让父亲忙得团团转。有时候还“发狠”地说几句,父亲悄悄无语,赔着笑脸。有时,母亲毫无道理把东西甩出门外,父亲会捡回来放到原处。母亲和父亲不像人们常说的那样相敬如宾,经常有脸红脖子粗的时候。

记得有一次,母亲徒步到十公里外的团机关办事,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口渴肚饥。揭开锅盖什么也没有,却见父亲躺在床上。问我们吃什么,妹妹回答说吃的是凉馍馍。母亲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像母狮子似的扑向父亲,抓着父亲的衣领大声责问。不知父亲哪来的勇气,把母亲推了个趔趄,母亲更火了,不依不饶继续责问父亲,我们吓得躲在墙角不敢吭声。后来,父亲手扶着腰甩门而去,一夜没有回来。母亲一边嘤嘤哭泣,一边给我们烧水洗脚,打发我们早点上床睡觉。第二天,母亲起了个大早把饭做好,叫我到连部去找父亲回家吃早饭。后来我和母亲才知道,连队有两个职工打架,父亲去劝解,腰部被误打了一棍,疼痛难忍,回到家里就没有力气给我们做饭了。可是母亲没有为这事当面向父亲道歉,只是默默地承担着更多的家务。有时,邻居阿姨到我家串门拉家常时,我会听见母亲说着父亲的好……

母亲与父亲的爱已与生活紧紧融合在一起。有时,下大雨了,母亲就会叫哥哥撑着雨伞去办公室给已是连队指导员的父亲送雨伞;有时,父亲带班在大田里浇水,她就叫送夜班饭的阿姨给父亲捎去保暖的衣服;有时,好长时间吃顿猪肉炖萝卜,母亲总是先让我们吃个够,她挑些萝卜吃,然后给父亲留一碗八成是猪肉的菜放在锅里热着,等父亲忙完活回来吃;有时,她自己穿着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却每年省出布票,给父亲做一套黄军装参加团场的大会;有时,她会把一碗热乎乎的鸡蛋面端给在病床上的父亲……

“现在年轻人想要什么样的爱情呢?我搞不明白,妈妈真的老了吗?”。母亲有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连续剧后会发出阵阵感叹。虽然我肚子里有一套现代爱情观的精辟理论,但是在母亲的面前却显得多么苍白无力啊!其实,第一代兵团女性也有着她们自己的爱情观。表面看起来她们有些“无奈”,但这种“无奈”里折射出一种爱情正能量,正是她们的爱情孕育了兵团第二代,哺育了边塞绿洲,壮大了兵团!

母亲对父亲的爱情就像缓缓流动的河水,平淡清澈,不温不火,不时会泛起那么几朵浪花,他们的爱就这样平实,一路牵手走来,慢慢老去。

记得父亲刚离世的那段时间里,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总是长时间地站在家门口,遥望着徐徐升起的朝阳,目送着缓缓落下的夕阳。也许,她在想与父亲一起走过的欢笑与吵闹的日子;也许,她在想坐在父亲病榻前,给父亲说着那些一辈子也没有说出口的悄悄话;也许,她在想父亲离世前那一刻充满爱恋的目光;也许,她在想父亲沐浴着朝霞,笑着向她渐渐走来;也许,她在想搀扶着父亲,一直向前,走向大山的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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