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故

□ 郭华悦

人挪活，树挪死。

当然未必。一棵树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只要方法得宜，依旧能活，还能长得枝繁叶茂。一个人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若是方式欠妥，那所谓的挪也不过是新瓶装旧酒，照样“活”不起来。

树要挪活，自带的土球是关键。人要挪活，也得带点故土。

这故土，不在外头，而在于心头。故乡、故人和故音，是一个人成长的养分。从呱呱坠地开始，人就在这样的故土中，如饥似渴地汲取成长所需要的种种营养。最后，才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当一个人走向了外面的世界，从故土中吸收的养分，就成了一个人异于其他人的标志。有的人，恨不得将前尘往事抛诸脑后，化为须有。于是，一刀斩断了自己与故乡的联系。努力想让一个崭新的自己，立足于完全陌生的环境。

不带故土的挪活，可想而知，事倍而功半。彻底否定从前的自己，等于切断了从故土中吸取而来的种种养分。在一个格外需要养分的陌生世界里，这无异于是釜底抽薪，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

要挪活，得学会带“故”；但同时，又得懂得舍“故”。

一棵树，要想挪活，就得舍弃。减去枝叶，少了负担，树就能在陌生的环境里，将所有养分集中于根部，从而扎根落地。一个人，若是念念不忘从前，什么都舍不得放弃，最终只能让故土成了心头上的包袱，拖累了“活”的进程。

要想挪活，就得在舍与不舍之间，转换自如。该舍的，是负担；不舍的，是养分。如此一来，哪怕到了外面的世界，也能扎根生长。

人挪活，是如此。感情，亦是。

一份感情，从一个人挪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结果不见得能尽如人意。上一任的失败，自有其原由。若是不吸取教训，再怎么挪，也只能重蹈覆辙。上一任的教训，便是感情挪活所必需的“故土”。但与此同时，又该明白什么需要舍弃？不让前一段的阴霾，成为下一段的负担，这便是该舍弃的“枝叶”。

要想挪活，舍与不舍，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