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烟火两地情

□ 吴奕东

姑父和姑妈已仙逝多年，但是每每想起，总有些感慨。

他们旅居广州多年，念念不忘的是家乡的风物与人情。以前都隔三岔五地从广州赶来探望我们，顺便带上些广州风味的食物。后来跑不动了就没有过来，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原因，我没能参加他们的丧事。

东川河的记忆，是从大学时光开始。那时的东川河接近珠江畔的大沙头，河流经过东川路，不远处是烈士陵园和农林下路，旁边是省人民体育场，人们称为东校场。

每逢周末或节假日，没有和朋友或同学出去玩时就经常串串亲戚的门。那时姑丈姑母退休在家，他们住在东校场的职工宿舍楼。平时表兄表姐因为工作也少回家吃饭，但每个周末都是大团聚的日子，我也去凑热闹，感受到一个大家庭的温暖。

一杯早茶，一份休闲的时光就在晨光中渐渐沉积，一张娴静的脸孔，沾染成金黄的肖像。

姑丈喜欢潮州工夫茶，每年我们都会捎带点送给他喝。无论是看杂志还是锻炼之后，他都会坐下来泡上一壶慢慢地品，慢慢回忆往事，日子就在茶香的氤氲里飘散开来。

东川河畔的菜市场就是我们常去的地方。一条铺着石板的小路延伸进深深的小村落，路的两旁是低矮的平房和小商铺。临街的商铺就在家门口摆起小摊档，鱼、肉、菜等等一应俱全。菜是最便宜的生菜，肉是最家常的鸡蛋和鸡肉……而我做客时，姑妈她却毫不吝啬，有时一起去东川超市买了牛肉鱼等做丰盛的午餐。

中午时分，是忙碌的时刻，我喜欢和姑妈一起料理，一边摘菜一边聊聊家常。离家日久，她喜欢询问家乡的人和事，家里的情况。唠叨的过程中，一餐午饭也差不多完成了，桌上总少不了我喜欢吃的溏心鸡蛋和可乐鸡翅，那是她拿手的绝活。饭间听她叙述旧人旧事。

“木成还卖鹅肉吗？”姑妈不经意问了一句。

“没了，人老了，该休息了。”我回应说，“他把手艺传给几个儿女。”

“哦，那时我在家乡时上市喜欢买他的卤鹅肉。”她说，“那味道就是香。”

卤鹅肉可是姑父姑母的最爱。逢年过节，我们这里每家都会准备只卤鹅过节，而广州市场的潮州卤鹅极少，他们很难吃得到。所以，从潮州带的鹅肉，他们都省着吃，吃剩的放在冰箱里冻着。每年春节前夕，我兄会送给他们一只卤鹅以备过年之需。姑妈都会念念不忘，心里想着又要过年了。

姑妈也喜欢潮汕的杂咸，我回校时都记着带上几瓶橄榄菜和潮州贡菜，这是她早餐的佐菜。她说吃出家乡的味道，就会想起早年在老家的日子。

“当岁月流逝，所有的东西都消失殆尽的时候，唯有空中飘荡的气味还恋恋不散，让往事历历在目。” ——《追忆似水年华》

时隔多年，表兄还是偶尔回乡，带上侄女，品潮菜，游潮乡，叙乡情。家乡的巨变仍让他赞叹不已。

一碗烟火，是几代人的情感纽带；一份想念，让两地情缘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