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

□ 王吴军

刺绣是一种流传久远的传统女红，刺绣的女子十指纤纤犹如玉笋，她们用自己的兰心蕙质做着刺绣这种女红，仿佛是在用丝线说着自己的一片芳心，抵挡着水漾云寒的一夜风雨。

刺绣总是那么雅致而精细，让人心生无限的喜欢。

如今，刺绣的小店常常开在繁华的闹市中，和周围那些林林总总的张扬和时尚相比，刺绣的小店多了一份安静，也有着一份别致的美丽。刺绣的典雅如一个袅袅娜娜在深闺中的旧时女子，云髻飘绿，花颜晕红，站在街巷的一隅，凝眸含笑，看着过往的众生，绽放着时光的美丽。

的确，刺绣是一种由来已久的美丽手工，在所有的关于艺术的印象里，刺绣总是与遥远的旧时光有关，与亭亭玉立的女子有关。在泛黄的古籍中，在旧日的电影中，在古韵悠扬的舞台上，旧时光里的女子玉指微动，兰花指尖灵巧地跳跃着。一根银针，一块布料，几色的丝线，便能绣出无限风光和人间风情，刺绣的巧手绣出的各种花朵和人物图案，满满的是刺绣女子的向往、思念和牵挂，也是美丽的回忆。刺绣的针针线线，总是极尽工巧，足见刺绣女子的慧心和清雅。

午后的阳光，明媚而慵懒，斜斜地照在屋内的木地板上，错错落落的荡漾，泛出一种雅致而温馨的光泽。七色的丝线结、静美的仕女图、古朴的田园风景，一概的美丽着，细细欣赏中，让人感受到一份安逸与清净。

原本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刺绣，后来似乎在一夜之间，竟然成了一种用来怀旧的时尚手段，在繁华的都市中迅速风行开来。刺绣店越来越多，不大的店面里，常常有不少的年轻和已不年轻的女子前来，坐在木制的藤椅上，每天要花掉一些的时间，低眉信手轻轻绣，绣出自己心中的想象和温柔。从女子的指尖穿越过的刺绣图案，成了各种时尚饰物的极致点缀和被装裱成各色的工艺品，或送恋人，或送好友，或自己收藏。

看着刺绣出来的素雅整洁的画面，想象着它们沾染着的刺绣女子的心情，似有一股久违的熟悉悄然游弋而来，扑在脸上，染在身上，沁入心中。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依稀步入一段温暖醉人的时光里了。

玉兰花开，清香满院，伊人在轻轻地刺绣，自然而含情。印象里的旧日女子，总是这样低眉信手、穿针引线的样子。刺绣用的自制的竹篾，弯做圆形，做了刺绣的撑子，撑起一块绣布，在一树淡淡的花香下，女子安静地在刺绣。旧日许多女子的女红极好。因为那些细致精美的女红，女子会成为四里八乡有名的巧手，也因此成就了她一袭最美丽的嫁妆。

原本普通的七色丝线，在女子刺绣的手中总是能变化出无数的花样，有可爱的动物，有芬芳的花朵，有动人的风景，也有惟妙惟肖的人物，女子的巧手刺绣出的一切都是栩栩如生的。

妙龄的女孩坐在刺绣女子的身边，看她轻巧的飞针走线，会羡慕不已，也会心动不已，妙龄女孩就会吵着要学刺绣。刺绣女子就会柔声传授刺绣技艺，说是刺绣要先用浅色的丝线打底，绣出花的边缘，然后，再逐步加深颜色，绣出图案的层次。年少性急的妙龄女孩总是会等不得刺绣女子的话说完，就要拿出一副蛮力自作主张地开始刺绣，结果，不是被针刺破了手指，就是将花绣得一塌糊涂。妙龄女孩就会噘着小嘴赌气地扔了绣布，说是再也不学女红了，刺绣女子便在一旁笑着说，不学女红，将来怎么能嫁得出去呀！

刺绣的女子十指纤纤，将一根根的丝线穿过绣布，绣着曾经的岁月，细针刺破了思念，留下了深深的感动，指尖滑过绣布的日子，温暖一生的时光。年华在刺绣女子的身后歌唱，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心中珍藏的所有，变成心事，随了落花，随了流水，随了一些无法弥补的遗憾，在刺绣出的图案中被怀念着，成为一段耐人寻味的陈年往事。

那些被在刺绣中尘封了的故事和情怀，一旦被触摸，便会迅速跌入到一缕温情里。于是，刺绣女子也会站在恍惚的熟悉中，在那些淡粉娇黄中守着半空的寂静，想念起曾经的温暖和呵护，含泪而笑。

阳光之下，鲜花绽放，香风拂绣户，巧手轻刺绣。纤手刺绣的时刻，阳光毫无遮拦的照射过来，落在刺绣出的精致图案上，落在女子窈窕的身子和如水的眼眸上，暖暖的，静静的。一根细细的绣针在布和丝线间游走，穿过去的是怀旧的心事，挑过来的是安静的温暖。

刺绣，匆匆或是缓缓，深深或是浅浅，直把空白的绣布，渲染成了一片片动人的风情，旖旎无限，就像一个热情而努力生活的人，用自己真挚的爱和明媚的慧心，把原本平淡的日子润染成了美丽动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