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柘林古港“钓鮸人”

寻觅柘林古港“钓鮸人”

 张烈松 林少华

记得孩提时候，笔者便听说过老辈人关于鮸鱼胶治病的传说，还听说过金钱鮸鱼胶为胶中之“珍”，十分昂贵，达到“贵抵黄金”“斤胶斤金”的价格。

鮸鱼胶真的有那么金贵吗？记得孩提时，饶平黄冈河出海口的东溪水闸“水关下”，曾常年有多艘钩钓船停泊，船体也不是特别宽大，没出海时，船上悬挂的一排排锐利的钩钓着实让人好奇而生畏。听说海上作业钓到大鱼时，食钓大鱼不挣扎则已，一挣扎，那成排垂挂在水中，摇摆不定的锐利鱼钩，在海浪及饵鱼的挣扎下，钓钩就会“蜂拥”而上，从各个部位钩住鱼体。这时，聪明而经验熟稔的渔人也不急于起钓擒鱼，而是让其挣扎一段时间，直至入钓的鱼筋疲力乏，几近无力挣扎，才慢慢收钓，使其“束手就擒”。

这是以往笔者在家乡听闻的故事。数十年过去，昔时钓鮸人未知是否有传人，海上钓鮸作业大约启于何时？钩起笔者忆及儿时趣事，及溯源探秘之趣，缘于近时的一次走访。

日前，笔者因事前往饶平县一家上规模的水产集团公司。据介绍，饶平县明清时期便有海上钓鮸作业，直至新中国成立后很长时间。

随着海洋自然生态环境及市场变化，海钓已被人工养殖所代替。2020年，饶平县海鮸鱼养殖面积超过3.3万格，相当于8万多亩，产量达7.15万吨，年产值全国第一，约占全省产量90％，全国总产量71％；2020年，饶平县海鮸销售市场占有率居全国县级第一，高达70％以上。2020年海鮸加销售6万吨，销售额达30多亿元，其中出口占30％，内销占70％。产品销往上海、青岛、南京及省内外；不仅港澳市场享有盛誉，还出口至美国、俄罗斯、日本、韩国等国家，成为新时代“海上丝绸之路”沿线一宗引人瞩目且知名度日增的优质海产品。

饶平县海鮸生产从传统钓业捕捞到海水人工养殖，水产科研机构、海水养殖生产人员通力协作，攻关克难，现已形成培苗、人工养殖、冷冻及深加工、活鱼出口一条龙，成为饶平县海洋支柱产业。2021年11月，经中国水产流通与加工协会组织专家实地评审验收评定并命名为全国首个“中国海鮸之乡”！

笔者为家乡海洋产业的巨大变化而赞叹！又进一步勾起笔者溯源寻觅饶平昔时钓鮸人的兴致。

笔者退休后，这些年常住广州帮女儿带孩子。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为求解，一天上午，笔者踏进“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大门。

几经咨询周折，曲径通幽。约莫10时许，终于在宏大的馆群建筑中，找抵特藏馆C座负二层。列出书单，办完手续，按读者先后次序办理，等到管理员把书找到，已是11时许。面对有幸借阅到的《广东省水产志》《饶平县志》（清·康熙）《东里志》（陈天资篡撰）《南澳县志》，欣喜之至，却奈时间匆促，笔者只好粗略阅读《序》《跋》与目录，并匆匆拍照……下午再行觅阅。

据《广东水产志》悉，早在远古，广东便有海上捕捞生产活动。世代发展，作业众多以百数种计。饶平民间昔时俗称海洋捕捞为“讨海”，向大海讨生活，捕鱼谋生之意。据传，钩钓作业大都由“下边海”，即珠江口至海陆丰一带传入。且大部分为“蜑人”所为。因渔讯及作业复杂多变，钩钓生产捕获不只单一鮸鱼，但都为较为名贵鱼品。

鮸鱼学名为属硬骨鱼纲、辐鳍亚纲，鲈鱼目、石首鱼科，鮸鱼属。地方俗称黑鮸、米鱼、鳘鱼、鮸鲈。鮸鱼属在我国只有1种。鮸鱼为近海温水性底层鱼类，喜栖息于底质为泥或泥沙的海底，分布很广，我国南北沿海均可见到，资源量较丰富。鮸鱼肉质细嫩鲜美，营养价估高，富含多种人体必需的氨基酸，广受消费者青睐。其鱼鳔可制成名贵海珍品“鱼肚”或称“鱼胶”。鱼胶可入药，为名贵滋补品。

与燕窝齐名，素有“海洋人参”的美誉。作为鱼中及胶中之珍的——鮸鱼胶更显金贵了。据饶平民间相传，鮸鱼胶对治疗妇科产后出血及润肺、脾胃滋养具有神奇功效，故传统人们家中喜常备鱼胶作为急时之用。笔者也曾托朋友在柘林渔港船上购得两枚赤鮸鱼胶。采访中，一老乡友聊起一件有趣的事。据称有一邻居媳妇产后大出血，一时难以止住，家属急中生智，想起鮸鱼胶止血功效，家人遂向存留鮸鱼胶的朋友剪来几片，放在药锅中煮沸。为快点止血只简单沸腾一下就取下胶汤让产妇饮下，立见功效，血止回春转危为安，药效堪称神奇。

民间所谓：一物合一药，青草免三叶。中医国粹博大精深，民间的一些秘方偏方“神奇”之处可见一斑。吾的这位乡友，昔年曾获钩钓船“老大”（舵公）赠予一枚深海优质赤鮸鱼胶，欣喜之至。据称最好珍藏方式是把其吊在鼎顶土灶梁上，让其长年被粥烟蒸气弥漫，让其营养及药效成份缓缓分解，用起来更佳……

由于鮸鱼及其鱼胶具有丰富的营养及药用价值，因此鮸鱼被列为名贵鱼类。饶平柘林古港水深流缓，海湾宽阔，水质优良，大、小金门一带尤为适合鮸鱼生殖繁衍。蜑人古为“水上人家”，悉海况渔汛，捕捞作业经验丰富，鮸鱼又是高档鱼类，因而钓作乐此不疲便是顺理成章之举了。

据清光绪《饶平县志》户篇记载：明成化十八年蜑民1户，嘉靖四十三年有3户，天启四年造册蜑民为5姓：麦、吴、濮、苏、何。古以南蛮为蛇神，观其蜑家神宫可见。世世以船为居……本县旧立90户。这一记载所立册五姓，此后漂流在何处不得而知。

新中国成立后，柘林湾有疍民聚居在水上生活 在人民政府关怀号召下，从1973年至1976年陆续搬到陆地。配给土地，提供建材，每户补助一千元作建房费，划地售中建筑新楼房，取名“海洋渔民新村”，共建楼房数十栋，装修华丽，属柘林镇海洋渔民居委会辖，至今仅有少数老人会讲广府话(粤语)，大部分讲潮州话了。柘林疍民有冯、黎、黄三姓（冯姓来自保安县，有30户：黎姓来自顺德县、有20户；黄姓来自番禺，只有几户），衍派至今已有70多户335人，集中在新村居住。

据饶平县人民政府网站刊载，引自县志办《蜑民习俗》文：“蜑民爱唱歌，有时以鱼笛伴奏。所唱的歌通常叫咸水歌、咸水叹、龙舟、后船歌、木鱼歌等，统称为蜑歌”。以上记载与活跃生活广州珠江口一带之疍族如出一辙。查阅《辞海》释义：“疍”条载：疍（dàn），亦作“蜑”。“疍民”条载：“疍民，水上居民的旧称。”这就印证《饶平县志》关于蜑民习俗之记载也即“疍俗”也。

溯源海捕钓鮸作业，寻觅饶平柘林古港钓鮸人。从海钓海捕——人工养殖——加工出口，逐步发展成为全国首个“中国海鮸之乡”……几经走访溯寻，笔者又吮吸了一缕家乡历史人文风情营养，对当今发展特色海洋经济及海鮸产业有了新的了解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