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0-11-09 10:46:40 来源:潮州信息网
□ 晴 川
时已进入深秋,这里大部分水稻尚未收割,阳光明晃晃地照着。风凉凉的,忽急忽缓,在金黄厚实的稻毯上留下自己的形状。沟渠清浅,溪流潺潺,不见了青苔和过江龙之类植物的生长,越发显得澄澈,水灵,通透。沟边的水蜈蚣、异形莎草有的黄有的还酽酽地绿着,都准备往冬天里去了。那些愈近季节深处愈会生长起来的刺儿菜、野蕨菜,包括卷耳都忙碌了起来,都开了花或准备着开。
我蹓达到了一片芦荻地。这个时节的荻花已经开始从淡紫变白,白絮苍茫一片,而难见到春天般的绿叶。朝如青丝暮如雪,这多么像岁月在一个人头上留下的烙印。说起芦荻,对于我这个后山区长大的人来讲,有太多记忆。以前在诗文里有写,总是把它与苇花混淆。如今已知道了各自的长相特点。但都长得清清爽爽,干净利落。只是那么开着,随风轻轻摆动,没有片言只语,默默妆点秋色。但感觉如果要再细说,也没心性甚觉无聊。所有的物事,都只是匆匆一晃,转眼而过,就像我常常到田野来看植物,过街心看人流,感受到时间轮回,也是这一样。
先前看到过一位仁兄写红蓼。《诗经·郑风·山有扶苏》中有“山有乔松,隰有游龙”,这里的“游龙”即红蓼——大概因为蓼草多生长于水边湿地,枝节很长,在水畔蔓延生长就像龙游在水一样吧?记忆里这个时节应是它们最后生长的季节。这里也能偶见三两株,不似我的老家那么繁盛且随处可遇,花的颜色也不是只有张狂的洋红,还有糯米色的白,长相也是极清奇特别:苋红的梗,高大粗犷,碎花簇拥成一串长穗,在风中摆舞。那么简单大条,不知道怎么就被描画得如此浓腻,以至于不敢相认的地步?还有啊,堤埂上长满了狗尾巴草,池塘边偶见开过花结了果已炸裂张嘴的芝麻,河边生着春天才有的野蒿子和匐地巴根。大叶柳箭指长天,枯黄与碧蓝对比让人咋舌发愣。
把眼睛放平放低,看那些植物看金色落叶看周围的乡野,还是觉得这人间气息,是这般美妙让人迷恋。慢慢走过,河的两岸都坐着垂钓的人,并且颇有收获。
人生在世,生存之外,还有闲暇,可以在土地上干净而从容行走,这样的日子,总不至于令人生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