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的柔情

□ 阎仁厚

1.我相信，天地间的鸟儿都是有灵性的。

看，天黑了，人要睡，鸟儿一样要休息。除了值夜班的猫头鹰夜莺什么的，还有几只鸟儿在黑夜里辛苦奔波呢？

天亮了，人醒了，鸟儿也醒来了。人在树下散步、跑步，咿咿呀呀地唱歌。鸟儿也不闲着。歌喉不错的，挺起胸膛，唱出婉转悠扬的歌谣，把树丛变成了自己载歌载舞的舞台；跳跃能力好的，一个箭步从这根树枝跃上另外一个枝头，抓着枝条东张西望一会儿，得意洋洋；有那好卖弄的，在半空扑棱棱抖动着翅膀，滞空十几秒或更久，炫耀着自己的运动天赋。

鸟儿和人一样，都是曦光初露的时节一片热闹。天亮了，人散去了，鸟儿也散开了。或许，它们和人一样，晨练结束了吧。

这是初冬时节我在江南看到的。此时此刻，北方的鸟儿在忙什么呢？

2.南方，冬天仿佛还在款款走来的路上。尽管按照时令，已经是冬天了。

树不慌不忙地绿着，不是一棵，而是两棵三棵、无数棵。三五簇小小的黄花儿，慵懒地开在绿色的草地上，仿佛谁绣在绿毯上的活物，可惜没有蝶儿蜂儿飞来。

天空高高地悬着，瓦蓝瓦蓝，像蓝色的海。几朵白云在海面上漂浮着，忽聚忽散，似乎有无数的话儿要说，却不知道要告诉我们什么主题。太阳出来了，白云羞涩地卷起了心事。

这样的时光，适合在阳台晒太阳。窗户大开，清风徐来，木桌上热茶香气袅袅、两三本书随意地卧着。想看书了，翻翻书；想喝茶了，呷两口。什么也不想做了，望望远处像风一样飘过的长发女子也是好的。

岁月静好，谁装饰了你的梦？

3.北方大地上，一派苍凉。

大树上，未落的叶子不多了，枯黄的几片，在风中瑟缩发抖。树下，是一层落叶，拥着干黄的草，相互抱团取暖。

冬天来了，春天还远。麦苗却不管不顾地绿了平原、绿了山坡。这绿，大块大块地流淌在视野里，犹如沙漠里的绿洲，不只在强烈的对比中带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更让人烦躁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生命的轮回里，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北方不变的节奏。可是，就在冬的萧索里，有一些生命，比如小麦，已经开始了新的轮回。冬天脚步渐沉，它们会冬眠，向严寒妥协。在地下，根却一直活着，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春风的召唤。

在这样一个阳光温煦的冬日里，我渴望骑一辆单车，走过一片又一片麦田。走累了，我愿意躺在一片麦地里，看着绿叶，想象自己是它们中的一员；听它们的低语，像听到自己的心跳。我平躺着，蓝天高远，鸟鸣很近，心如一片羽毛，从半空缓缓飘落。

日暮，风裹着不友好的寒意扑面而来，将我从田野里赶走，宣告它才是无垠旷野唯一的主人。

我悄然离开，无怨无悔。我来时，两手空空；离开时，一腔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