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4-12 08:55:55 来源:潮州信息网
裕迎写诗,出诗集,在我看来是必然的。早在50多年前,他就在揭阳《榕江报》副刊上发表民歌和新诗,被当地文艺界人士称为“诗人”,并撰文对他作了推介。
不过,首部诗作推出的是旧体诗词,就有点偶然了,用裕迎的话说是缘分:那是一次偶然中在我家中巧遇胡培源,我提议胡兄为他的相册配诗,胡兄又偶然兴起,欣然命笔,才引发他对旧体诗词的兴趣,竟至井喷一般,一发而不可收,于是才有了这部诗集。
裕迎要我写几句前言之类的话,说了几次,我推辞了几回。就在癸巳年最后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他的书稿已编定,名家序言、后序和专家读赏都到位了,可以付梓了,还把电话打到我潮州的家中,非要我写不可,而且宽宏大量地说不论长短,尽管批截!
这么多年来,我在裕迎家吃过多次可口的饭菜,不收粮票不收钱,厚待有加。他要我写几句话,我再不写就太不够朋友了。
我们是20世纪50年代的高中同学,在潮州府城西湖之滨同窗三载。那时年轻,天真幼稚,我不幸爱上了当年最不该爱的文学创作,课余居然写些散文用自己的名字在《南方日报》、《羊城晚报》上发表,获取名利。1958年,校园里一批老师被划为“右派”分子。同年,在我们毕业的前夕,学生中又开展了一次类似的运动,我是班里唯一受到全班开会批判的分子,罪名是“只专不红”、“走白专道路的典型”、“名利思想严重”、“同情右派分子”等。我参加高考被划入另册,注明“不宜录取”。(这是以后才知道的)
从接受批判到参加高考这段时间,走近我的同学少了裕迎,是一个例外。
我与裕迎不同班,因他也喜爱文学,又都来自揭阳,平时也就多有交往。但他比我成熟,虽也投稿却用笔名。不显山露水,因而侥幸逃过了那场浩劫,没有获得罪大恶极的骂名。我被批臭之后,当然是惺惺相惜,他更经常找我散步,绝不再谈文学,更不会说政治,只散散步,说说笑。有次,我准备寄信,他说他有信封,就取来一个把邮票印在信封上的那一种送我。这个举动背后,藏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这是怎样的一种支持?我第一次感受到友情的力量。
此后,裕迎入大学当学生,我进工厂当学徒。他升上殿堂,我沉入江湖。
记忆中,有三位同学从大学给我来过信,裕迎是最勤的一个。他还给我邮来一本1957年的《诗选》,臧克家主编的,厚厚的一本。据他说是用第一次稿费买的,转赠与我,说明他知道我对文学还“贼心”不死;更说明他之选读中文系,对汉语言文学的爱是入骨的。这本书留有他阅读的许多痕迹,我觉得有纪念意义,一直保留着。好吧,共读一本诗集,让我们坚持到底吧!
隔年,我再次参加高考,进高校当学生,毕业后在中学任教。记住裕迎的寄望,开始学写诗。他毕业后留在广州工作,我每次去省城,都会抽空去找他。后来,他调入高校当上教授,我调入剧团当戏仔。他居殿堂之高不忘其兄,我处江湖之远不忘吾弟,常来常往,打打闹闹。什么叫友情?这就是吧!
裕迎古稀之年动笔写诗,我是高兴的;他出版诗集,我是多次推促的。文品即人品,裕迎为人处世,正直、厚道,本分、无私,友善、敬业,踏实、认真……这一切,在其诗中相信都可以品读到,感受到。读他的诗,我感到这位老学友在诗海中漫游,纵情任性,欢快活跃,舒心畅怀,积虑全消,就像旅游者在大自然中行走,“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痛,并快乐着!”他抒写得何其淋漓痛快乃尔!这位老兄,向来体质一般,把一身肉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瘦得让名模嫉妒。但去年从微信上传来新近照片,脸颊丰满,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差点以为他用读高中时的照片冒充。我以为,这是写诗的副产品,全情投入自己喜欢的事,又受到友人及老伴的赞赏,能不健康。能不心宽体胖么?我当即吟了一首《潮州四句》:
兄台今日真有脸,新颜旧貌两重天;与时俱进谁能比,好个古稀老青年!